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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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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個臭娘們,老子今兒……”男人話語未落,沒等他動手,顧言手中的搟面杖已經招呼了上去。疼的他嗷的一聲喊,著火一般朝後蹦跶好幾步。

老太太伸手就要阻攔,被顧言一閃身躲了過去。不理會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的小腳老太太,她手中的搟面杖如同少林十八羅漢的伏虎棍一般朝著男人就揍。

“我讓你打媳婦,我讓你懶的不去掙工分,我讓你陰天下雨無故生事,讓你在家當白吃飽……”

心裏憋著的怒火全化為了實質,敲在他身上的棍子攜著風聲,將他打的毫無還手之力。想伸手抓,這東西卻好像著了火一般燙手,手上被燙了個大燎泡,衣裳都發出一股熨衣服有些焦糊的味道。

“你個潑婦敢打自己男人,這是反了天了。我要到大隊去告你,讓支書好好給評評理……”

老太太跳著腳的罵,可看著兒媳手裏揮舞翻飛如蝴蝶一般的棍子,到底沒敢上手硬奪。門簾被人撩了起來,院裏的女人全都來看熱鬧。

這院子是一個地坑院,東面是山崖,西面也是山崖,不過一個低一個高。西面上二三十階臺階就到了大隊的正街。南北兩面房,都是青磚大瓦,如今全屬於他們老韓家。如今黑天還飄著雨,鄰居們就算聽到也沒心思來看。

“吆,二嫂這是母老虎發威了。”小兒媳前年剛進門,懷裏抱著個吃奶的娃娃。

老大嫂白了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妯娌一眼,轉而不鹹不淡的朝顧言的方向開口“她嬸子,別動怒,小心自己的肚子。”

“顧鹽你個潑婦,敢動手打我哥,我……”潑辣的韓小妹回身往外走,沒一會兒也拿了根搟面杖進來“我打死你……啊……”

前頭的是小丫頭的叫囂,後頭的則是韓老二的叫喊。本來他媳婦的搟面杖就夠他喝一壺的,任他怎麽躲都躲不開。這下這死丫頭還給他一棒子。

“往哪兒打呢,給老子滾……”

“對不起,對不起,二哥我不是故意的。”小丫頭道著歉,擡手就是一棒子。我就不信了,我打不著你。
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

兄妹倆齊聲呼喊,一個被額外敲了一下,正好打在剛才挨過打的地方。一個是搟面杖被襲擊,那巨大的力氣震得她手腕一松,武器掉在了地上,虎口的地方好像還有濕意。

小丫頭再不敢撒野,憑感覺退到門口捂著手躲到倆嫂子的身後。韓老太太也被這個綿軟沒出息的媳婦給鎮住了,一屁股坐在炕沿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黑燈瞎火中,誰都沒敢再吭聲。門口幾個女人已經退到了門外。屋裏只餘她兒子殺豬一般的嚎叫。

“別,別打了。媳婦你別打了。”

本不打算管的另外兩兄弟也被這殺豬一般的嚎叫給驚動,披著衣裳來了堂屋耳房。至於一家之主韓老頭,對於小輩的事兒他不輕易插手。

“咋了這是?”

老大老三踢踢踏踏的過來,他們的兄弟已經忍不住那鉆心的疼開口跟媳婦求饒了。

“兩口子打架呢。”老大媳婦只這一句,聲音好似無奈。老三媳婦的接下來的話就帶著些幸災樂禍“二嫂今兒好厲害,母老虎發威了。把二哥打的嗷嗷叫。”

兄弟都是一母同胞,肯定是向著自家人的。老三聞言不太高興“怎麽哪兒都有你,趕快抱孩子回屋睡去,這麽冷的天別傷了風。”

屋裏的武鬥隨著老二的求饒而暫停,老三媳婦嘟囔一句抱著孩子回了南屋。天陰沈沈的無月無星,好似一張黑絲的幕布將人包裹其中,悶的氣都喘不上來。

“看什麽看,都給老娘滾。”顧言末世前在片場當武替,經常演殺手啊女魔頭什麽的。那強硬的氣勢讓她出門時暢通無阻,大家自動讓開在兩邊。

北房後頭就是廁所,一小塊兒地方用泥磚壘起來蓋成了廁所和豬圈,以防走光和失足。

如今的廁所一家比一家幹凈,畢竟農家肥可是不可多得的好肥料。解開褲子放了水,腹中頓時輕松。

“憋死姑奶奶了,非趕在在節骨眼來討打,就不能等姑奶奶上完廁所再來嘛。”

系上褲袋回到前院,堂屋已經點起了燈。裏頭傳來韓老二一聲高一聲低的呼喊。看來這些人轉了陣地。

“疼,疼、疼……”

“我的兒啊,瞧瞧這給打的。這女人就是個潑婦,趕明兒你休了她,娘再給你找個好的。”

“娘你輕點,我疼。”

韓老二脾氣不好,這話喊得氣急敗壞。他小時候身體不好,老太太對他千嬌萬寵,生怕養不活。結果就養出這麽個又懶又饞的貨。

“跟你娘倒是厲害,剛才怎麽不敢打那娘們?讓她把你打成這樣,你一個大老爺們說出去多丟人。”

“我……”那是我不想還手嗎,那一下接一下的有我還手的餘地嘛。

顧言沒理會他們再說什麽。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,有什麽招她接著就是。眼下最重要的是休息,她挺著個大肚子實在是不舒服。

回屋插門上炕睡覺一氣呵成,倆躲在墻角的女兒看她回來了,也都重新躺回她身邊。小丫頭想說什麽又不敢開口的樣子,望著媽媽的眼神火熱,充滿了崇拜。

在炕上翻來覆去一晚,天蒙蒙亮的時候她又要爬起來上廁所。一旁的小姑娘開口“媽,你是要尿尿嗎?”

看她點頭,小丫頭飛快的從被窩爬出來“你等著,我去給你提尿盆。外頭又下雨了,隊裏沒敲鐘,應該還是放假。你在被窩裏多睡會兒,等一下我去食堂把飯給你打回來。”

小丫頭說著話已經開了門出屋,不消一分鐘將一個不大的瓦罐提了進來。這東西本該是晚上睡覺前就提進來的,昨晚太亂給忘了。

顧言已經穿好了衣裳,她可不好意思讓孩子專門給她倒尿。彎腰提上瓦罐,她擡腳去了廁所。

身後的韓大花被媽媽的態度弄的七上八下,楞楞的站在地上低頭看腳尖。一會兒後擡頭小聲的問妹妹:“媽媽是不是在生氣?”

被窩裏的小花躊躇一瞬,語氣充滿了不確定“應該不是吧!”

姐妹倆還欲再說,耳邊傳來顧言踢踢踏踏的腳步聲。她進來關上門,又重新回了炕上。

這天好冷,雖沒到零下,估計也差不多。

“站著幹嘛,快上來再睡一會兒。離食堂開飯還有倆仨小時呢。”

大花忐忑的心被安撫,猛的點點頭,重又爬回了炕上。他們這裏的炕不像東北那邊的有煙道可以燒柴火,這裏的炕大部分都是實心,全靠邊沿部分的火竈取暖,如今沒生火,炕上冰叭涼。

民間有句諺語,傻小子睡涼炕全靠火力壯。他們這裏地處南北接壤,說不冷吧,冬天也是一場接一場的大雪。說冷吧,跟老北方那動輒零下二三十度也沒得比。

基本太陽一出,要不了幾天雪就化盡了。若是睡火炕的話,人上火的受不了。是以形成了與南北方都不同的風俗習慣。

顧言將一半的被子壓在身下,這樣半鋪半蓋的暖和一些。生物鐘的習慣讓她再沒睡著,幹脆睜開眼四下打量這新的棲身之地。

青磚上一片片汙跡,煙熏火燎外加亂塗亂抹,黑乎乎的早已沒了原先的顏色。箱子裏孩子過冬的棉襖補丁窟窿是小事,關鍵小的沒法穿,去年就是對付的。她可憐的連接一截的布和棉花都沒跟婆婆要到。

一口箱櫃,空著大半。四口人只有兩條薄被,肚子裏的孩子眼看要出生了,包被都還不知道在哪兒。這小姐倆當初就是用的大棉被裹著的。

這屋裏可說是家徒四壁,連張吃飯的桌子都沒有。想想就讓人嘆氣。原身當初出嫁,可說是光屁股被趕出了家門,新婚當天的衣裳是她媽借的,第二天回門時給她媽脫下來,穿了身自己之前的舊衣裳回了婆家。

這年月,這種事情挺普遍。出門能有件兒不打補丁的衣裳,那算是殷實人家。像她這爹不疼娘不愛的,有兩條破棉被也是婆婆怕把他們凍死才施舍的。

在心裏盤算一番,怎麽也得先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。至於拿出來東西驚世駭俗,她只能盡量低調。想辦法遮掩。

從被窩裏坐起,將那件臟舊的衣裳穿好。倆孩子也跟著趕快坐起來穿衣。

“媽,你要幹啥去?我幫你跑腿吧。”

如此懂事的孩子,她不禁心生安慰,伸手摸摸閨女的腦袋:“沒事,我坐一會兒。你想睡繼續睡。”

倆孩子平日裏也從不睡懶覺,聞言搖搖頭穿了衣裳起身。老大下床去打水洗臉,老二跪在炕上疊被。小胳膊短的夠不著,她疊好了一頭又蹦到另一頭,小兔子一般可愛又認真。

記憶裏平時也是這倆孩子疊被,顧言也就不矯情這個。倆孩子就是瘦的讓人心疼,吃飽了幹些活倒是沒什麽,其實比她這大肚子更利索。

從空間拿出一顆奶糖,撕開外面的塑料包裝,擡手塞進小花的嘴裏,孩子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。隨即驚訝的瞪大了眼眸,她居然吃到了傳說中的糖塊兒。

糖塊兒好好吃啊!她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。啊,不對,昨晚媽媽給的餅幹也很好吃。

看姐姐打水進來,她趕快將嘴裏的糖塊吐了出來。剛想給姐姐吃,只見媽媽已經給姐姐也塞了一顆,她又歡喜的將糖塞回了自己嘴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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